近期,国泰航空重新制定了自己的发展战略,对一直高度国际化的国泰而言,背靠祖国四字让人读出了新意。
如果你不熟悉这家航司,你对它的印象也许依旧停留在去年,国泰空姐嘲笑内地乘客不会用英语要毛毯的那场风波里。
然而让人颇为意外的是,国泰不仅迅速走出了“毛毯风波”,还重回巅峰,先来看一组数据:
2023年,国泰航空实现98亿港元净利润,彻底扭转疫情三年亏损的同时,甚至创下2010年以来的最好业绩表现;
作为对比,内地三大航司——国航、东航和南航,尽管业绩大幅减亏,但仍未实现盈利。
在Skytrax的“最佳机上娱乐系统”排名上,国泰航空独步全球,是唯一上榜的基地位于中国的航司;
2023年,国泰在Skytrax上的综合排名重返前十,2024年还上升至第五,领先所有中国航司。
这种逆转并非昙花一现,2024年上半年,国泰航空实现净利润36.13亿港元。
从2020年陷入低谷,到重回巅峰,只用了短短四ag真人 ag真人平台年。这绝对算得上企业经营的奇迹,能完成类似壮举的,全球范围内估计最多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。
它只有230架飞机。“三大航”中机组数量最少的中国国航也有527架,是国泰航空的两倍多。
但就是这样一家“袖珍”航司,在过去近80年里,四次拿下了被称为“航空界奥斯卡”的Skytrax全球最佳航司奖,是名副其实的世界顶级航司。
过去五年里,国泰的资产负债率常年维持在70%及以下,在一个重资产行业里低得惊人;
2023年,它的经营性净现金流为264亿港元,非常充裕。过去五年里,只有2020年呈现净流出;
即便从资本回报的角度来看,2023年高达17.38%的净资产收益率,也足以说明国泰的赚钱能力。
再加上它以执飞国际航线为主,这意味着优秀的盈利能力。毕竟民航大多数时候国际航线的毛利率都要显著高于国内航线。
而全球布局,更能让它在面临停飞的极端情况时,驶离潮湿的香港,将飞机停泊在澳大利亚深处的干燥沙漠,便于保养。
看到了吗?无论是财务管理,还是内部治理,亦或是抗风险能力,全部拉满。你可以说它做到了企业经管的极致。
这也是为什么,国泰近80年的历史里,仅有的三次亏损时刻,几乎没有一次是因为自身经营或决策上的失误:要么是因为两次金融危机,要么是新冠疫情和政治事件。
2020年的疫情冲击,使得客运收益仅为疫情前的2%至3%,要知道,客运常年占据国泰营收的六成,导致的直接后果,就是每月亏损25到30亿港币。即便最终港府下场,也冒着巨大压力。
新冠疫情之后的旅游旺季,国泰航空遭遇“机师荒”,不得不大规模取消数百架次航班,高度依赖国泰出行的香港市民倍感错愕,特区政府也发出质询。
这甚至侵蚀到了国泰航空引以为傲的国际影响力。彼时的一份民间报告显示,不少人对国泰感到“陌生”。
在多事之秋,国泰航空也完成了“换帅”。2023年1月,林绍波走马上任,这位新任总裁起初并未给市场太多惊喜。戴着黑框眼镜,行动利索,保养得宜,礼貌内敛的形象,在中环,相似的一抓一大把。
但他其实是个“老国泰”了。在他供职的30年里,他亲眼见证了国泰的数次辉煌起落。所以,也许没有人比他更清楚,国泰当前亟待解决的问题是什么。
比如稳定人员配置。年初至今,国泰为所有员工加薪了3.8%,优化了飞行员的薪酬方案,还提高了飞行员的子女教育津贴。
这一切,是在经济复苏前景低迷,市场消费信心不足,企业刚刚走出亏损的大环境下完成的。这样的做法,很见格局。
再比如将“毛毯门”定位为文化差异之后,国泰开始大量增加内地空乘的比重。今年1月,首批超一百名内地空乘上岗,到明年将增加至近两千人。现有的七千名空乘中,已经有三千人能用普通话广播。
稳定人心,打开内地市场,同时减少未来发生类似风险的概率。这是林绍波的管理艺术。
今年7月8日,他在接受《财富》杂志采访时,将上任后的一系列举措,称之为“重建”。
直至国泰排名重返全球第五,局势稳定之际,人们才终于有机会回顾他的那些举措,读出他的野心:
2020年6月,香港特区政府宣布将亲自为国泰注资,资金规模甚至远超国泰航空的市值。
消息一出,市场哗然。在业绩复苏存在明显不确定性之际,有投资人甚至指责港府此举无异于“扔钱入海”。
它的总市值只有515.05亿,是友邦保险的近十二分之一,港股同等规模的资产数不胜数。
对经济的直接贡献就更低了。2022年航空运输占香港地区生产总值的1.7%,疫情前会高一些,也只有5%。
但如果你关注香港的流行艺术作品,你会发现不管是TVB大火的《冲上云霄》,还是在电影中随处可见的飞机特写,抑或是在流行音乐圈,你都能看到众多以“空港”命名的专辑或单曲。
航空渗透进香港的血肉,伴随着一代代香港人长大,时至今日,这种关联非但没有稀释,反而愈发紧密。
“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應提供條件和採取措施,以保持香港的國際和區域航空中心的地位。”
立法保障香港航空中心的地位,只因对一个几乎没纵深,产业体系极度单一的地区经济体而言,高效便捷的国际空运,就是资金和生产力流动的生命线。
它能带动经济发展及商贸旅客往来,促进旅游、酒店等相关行业发展,支撑进出口贸易、物流运输等行业。
总之,航空中心与世界金融中心互为依托,相辅相成。而国泰航空,就是航空中心的支撑。具体来看:
在香港国际机场联通的170多个国际站点里,49个客运站和14个货运站只能由国泰航空提供服务,占比近4成;
国泰还持有庞大的航空网络及航权等资产。航权这东西往往需要经过艰苦卓绝的商业斗争才可获得,部分高利润、高客量航权还具备排他性,因而极其稀缺。
更何况,它还靠长期安全的飞行记录和高质量的机上服务,在世界范围内拥有相当正面的影响力。
所以,尽管国泰的规模并不算大,但对香港而言却有着“重要到不能倒”的地位。这意味着大多数时候,特区政府都愿意使出浑身解数,保证国泰航空的正常运转。
但2022年,港府财政陷入亏损,2023年,港府财政赤字为1718.95亿港元。
不确定性的乌云再度笼罩在世界航空中心上空,但就像此前数次那样,香港并不孤单。
对国泰而言更是如此,这不仅仅是危机时刻的“救命稻草”,还是迈向更广阔的战略纵深,为自己创造真正稳定持久的发展环境的靠山和依托。
先说人才储备。截至2023年末,国泰航空机师总数仍比2019年时少40%。有港媒报道称,回到疫情前水平至少需要三年。
长久以来,国泰的机师团队都以外籍机师为主。疫情前,香港四家航司共有5250名机师,但其中只有约1000人是本地人,占整体机师人数仅为两成。
外籍机师当然有其优势——他们大多曾在军队服役,专业、勇敢且冷静,这是长期安全飞行记录的基石。
有香港媒体曝出,每月六万元的底薪,每年126天带薪病假,伴侣和子女的无上限全球医疗保险,这只是一个副机长的待遇。在此之上还有一级副机师长、一级机师长和机师长三个职称。
那多招点本地机师行不行?效仿新加坡,本土机师数量高达八成,本地聘请员工比例更是高达85%。
不是没试过,其实国泰航空早就与香港各大高校合作培训机师了,但本地机师一直是少数派。
在香港作家呂大樂所著《四代香港人》中,他将1976至1990年出生的香港人归为第四代,他们在子女身上强调竞争,令其缺乏个性。这在后续出生的新世代中,有愈演愈烈的态势。
去开飞机并不是一个足够动人的故事,因为大多数人不具备试错的机会,而大环境甚至更不允许想象力的存在。
2023年,国泰首次在内地招聘见习飞行员,已有近50名内地生加入见习飞行员计划。在经过国泰系统的培训后,他们不但完全可以胜任机师的职务,还具备相当的性价比优势。
而在另一方面,大湾区作为中国经济最活跃的地区,拥有8600万常住人口,人口基数是香港的10倍有余,能够成为国泰航空的潜在客源。
要知道,国内并不缺少立法规定的“区域和国际航空中心”,北上广深都是这么定位的。
在这里,最不缺的就是机场。香港赤鱲角与最近的深圳宝安相距不过80公里,还有广州、深圳、珠海、澳门等主要机场。它们都能作为国际航线的中转站,也都有应对繁忙空况的调度能力。
更别说南航、深航等国内民航巨头的基地也在大湾区内,前者900多架的机组数量,体量也非国泰可比。
要知道,它只是对中国香港而言“重要到不能倒”,对中国内地,也许并非如此。
1946年,一架满载着物资的DC-3飞机飞越喜马拉雅东线“驼峰”后,降落在了战后百废待兴的上海。
飞行员们很快找到了发展壮大的机遇。他们成立了一家航空公司,名为Cathay Pacific,Cathay直译为契丹,是欧洲贵族们对古中国的雅称,Pacific则寄托了他们穿越太平洋的雄心壮志。
这是国泰航空与内地首次产生关联,但在这之后,它与内地的联系并不深。它的第一大股东是太古集团,中国国航虽然是它的第二大股东,但你在中国内地大多数机场,都很难见到深绿色尾翼的logo。
但这也增加了它处境的复杂性。类似“毛毯门”的事件若再度发生,处理不当则容易被渲染上民族情绪。由此衍生的更终极的问题是,这样一家航司,控制权到底应该掌握在谁的手中。
难题其实并未减少。所幸漫长的停飞期已经过去,航道重新打开,国泰航空需要做的就是握紧操纵杆,穿风而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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